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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2024-12-11 点击数:
视觉中国供图上学期期末考试的网络选修课挂科后,周平吸取了教训。这学期他通过一个QQ群联系上“刷课代理”,购买了“代学网课、代考试”的一条龙“刷课”服务,轻松拿到了这门课的成绩。周平选的课程叫“敦煌艺术”,第一次只考了50分,第二个学期重修,花了10元“刷课”,结果考了98分。周平说,每到新学期初选课和期末考试的节点,“专业代看网课、包考试、分数95+、组团更优惠”“慕课代刷”的广告,就会在校内的相关QQ群里刷屏。
在这里,和周平有同样需求的大学生,可以在QQ群里联系上“刷课代理”,只需要花一二十元钱,给对方提供在线课程的登录账号和密码,就能享受“代刷”的一条龙服务,从上课到考试全程不用管,就能轻松拿到高分。目前,我国上线慕课数量已达5000门,总量居世界第一,来自高校和社会的选学人数突破7000万人次,逾1100万人次大学生获得慕课学分。在线课程教学已成高校对学生评价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在线课程学习时间灵活,课程质量打磨精细,为学生自主学习提供了极大的便利。但随着学习空间从传统课堂转到线上、学习时间从教师掌控到学生自主性更强这一巨大的转换,在线课程与传统课堂的融合深入,对学校的教学管理带来了不小的冲击,也考验着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和自律意识的养成。
“刷课”产业链每学期在线课程开课和结课期间,都是张林业务最忙的时候,有不少同学会在此时找他“刷课”。作为武汉市某高校负责刷课平台的一级学生代理,张林告诉记者,伴随着在线课程在全国范围内推广,网课教学早已成为高校的“标配”。
为了拿到校内刷课业务的“大头”,他注册了八九个刷课平台账号,“几乎可以覆盖市面上所有的刷课平台”。这些刷课平台直通全国80%高校的不同在线课程平台;此外,针对少数监管较严的在线课程教育平台,有的刷课平台还会单独开发软件。尽管大多数刷课广告打着“纯手工刷课”的名头,但张林透露,“不存在纯手工,太耗时了”。他介绍,通常刷课平台是利用软件或网站把客户的账号和密码录入系统,让视频呈倍速播放。
“安全”点的平台,会专门在一个机房里挂机,这样网课平台不容易发现异常,账号也不会被冻结。刷课平台的运营者,会将刷课权限进行二次转卖。类似张林这样的一级代理凭借手中掌握的刷课平台权限,就能够将高校里的各大在线课程平台“一网打尽”。刷课“旺季”来临时,张林和其他的代理们还会通过QQ群、QQ空间、微信朋友圈,主动进行“矩阵”式广告宣传。
在他接到的刷课业务中,来自二本院校和高职高专学生较多,也有来自独立学院的学生。除此之外,还会接到浙江、黑龙江等其他省份高校的学生下单。刷课“旺季”时,张林每天能接到五六百单,单价维持在10元至15元,除去交给刷课平台的成本,一级代理日赚5000元不在话下。
“到了在线课程选课后、结课前这些刷课的‘淡季’,一天能接10单我就满意了”。“要入行,就得给上级代理送钱,让他们帮忙推荐刷课平台的开发者,并从他们手里拿到权限,这样给的成本价就特别低。”在张林接触到的刷课平台中,一级代理分三个档次:给刷课平台充值1000元、5000元、1万元。充值的金额越大,刷课的成本就越低,利润也越大,刷课的安全性越高,越不容易被在线课程教育平台发现。
杨黎是张林下属的一名二级代理,他介绍,由于人脉限制,他们所参与的刷课组织主要服务于湖北省内高校的学生。“一般来说,我们接的单子中,普通本科、专科院校的单子占70%,985、211院校占30%,大部分单子都是刷选修课。”杨黎就读于武汉市某高校计算机专业,才大二的他如今已是刷课行业里的“骨干”成员。
他自言,相比其他人,自己还可以享受“超低价刷课”的服务,“上学期选了门在线课程,拿了100分,只花了10元钱”。在杨黎的“刷课生意”中,与上级代理的分红由单数逐级而定:20~45单可以拿到单价40%的提成,45~365单为50%,大于366单可获60%的分红,“二级代理一天赚一两百元是没问题的”。
往平台投入千把块钱之后,张林驾驭了这份轻松的兼职,成为多个平台的一级代理。他的成本价从去年每单0.6~0.7元降至今年的0.2~0.3元,而刷课单价依旧是10至15元。以学生身份担保“刷课信誉”的张林,总能赢得身边同学的信任。兼职“从业”一年多来,这名“资深刷客”在武汉市的高校内发展了40多个二级代理为他接单、刷课。
在线课程的尴尬现实作为对传统课堂教学的补充和创新,近年来兴起的在线课程,无论是学校引入的慕课,或是开设的选修课网课,都因其学习时间更加自主,课程门类更加丰富,获得不少大学生的青睐。“很多网课是国内顶尖大学的知名教授的课堂录像,以前根本没有机会听到这些老师的课,这对于我们拓展学科视野有很大的帮助。”郑州大学2017级商学院工商管理专业李锦华说,学校对在线课程学习不作强制要求,但自己会根据兴趣学习一些课程,比如数字摄影、艺术史等。武汉科技大学2018级化学工程与工艺专业的吴金伟也提到,学校在寒暑假开设了网上课堂,同学们可以利用假期自主学习如大学物理、线性代数、大学英语等必修课,如果在线测试合格,开学后就可以参加该课程的线下考试,对应的学分也会给到,不用再去课堂上课。
在周平所就读的学校,2019年上半年,学校开放了近百门公共选修课,其中网络课程有81门。他表示,学校的培养方案中要求,本科生须修满6个公共选修课学分才能毕业。
“本以为可选性强、范围更广、内容更有趣的网课,上了后却发现并不都是很有趣。不过大家都喜欢选网课,因为成绩由网课平台根据在线学习情况评定,上课、考试也都是在线完成。通过一门选修课很容易获得2个学分。
”对周平而言,修满相应课程的学分才是正事。尽管课程分值较大,有些必修课还与保研直接挂钩,但武汉一所985高校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二学生张正华坦言,自己和同学在学习慕课时确实比较敷衍,“大家觉得学不到太多东西,毕竟一节课只有十来分钟”。张正华说,自己所上的慕课,感觉老师和学生都在读台词,表情僵硬。
学生回答的语言太过书面。“讲的内容教材里基本都有,还不如看书自学。”于是,在播放课程视频的同时做其他事情成了常态。
华中地区某师范类高校英语系大三学生刘晓,大一时选修过一门“西方文化名著导读”的线上通识课,通过朋友推荐,她在淘宝上找到一家店铺,“交20元,提交完账号和密码,最后刷出来的成绩分数有92分”。刘晓认为,网课学习有时收获不大,因为网络测试可以多个平台操作,很多题目都能找到题库。
“大家自己挂机刷课的话,一般会把手机放一边,然后去做其他事情,时不时回来点一下课程中出现的题。”针对大学生线上课程“刷课”现象,湖北校媒日前面向部分高校百名大学生随机做了一项问卷调查,所在院校开设了线上课程的74人中,有66%的大学生表示会通过“朋友介绍刷课平台、淘宝上搜索购买、高校供需撮合平台QQ群、挂机”等方法进行刷课。
新事物有待强监管“在线教育平台提供视频供,但很多人就是懒,宁愿刷剧、打游戏、兼职,也不愿意好好上在线课程。”兼职“从业”一个月来,杨黎深有感触,刷课业务正是利用了高校学生这一心理才发展起来的。对于网络课程“刷课”现象,湖北某省属高校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团委书记认为,在线课程这一新型教学方式处在发展初期阶段,由于技术的不成熟必然会出现诸如此类的灰色经济,而这也对网课平台和学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,应该从技术和校园管理两方面对学生在线课程的学习做好监督工作,加强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教育新模式。
对技术上的监管,杨黎也提到,“或许在线课程上采用指纹录入、人脸识别等方式,同时监测好视频的播放速度、IP来源等,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一现象”。然而对高校层面的监管,张林却不以为然,“一般的老师就算知道也懒得管,只有引起学校领导重视了才会管一管”。
至于网课平台方面,他表示,“就算网课平台再怎么检测,软件开发者总有办法绕过检测,网课抓得再严也有办法克服”。“前段时间网课平台进行过几次检测并冻结了异常账号,现在也消停了。”而张林的客户在上一场“风波”中并未受到什么影响,“检测来了,我就花成本,把单子导入到最稳的平台,虽然成本高了点,不过不会出问题”。
事实上,近两年来,临沂大学、广西大学、贵州中医药大学、天津理工大学等国内众多高校纷纷加强了对“刷课”这一网络课程不良学习行为的管理。2018年4月27日,临沂大学物流学院官网公布的一则《关于对采用第三方软件刷网络在线课程违纪学生处理情况的通报》显示,该校共有320人、551人次利用第三方软件刷网络在线课程,学校对涉事学生作出处理:面向全体同学检讨、取消刷课课程成绩、全院通报批评、取消本学年评先树优资格,并且将联合相关在线课程平台开展刷课监督。
2018年5月11日,广西大学教务处官网对22名存在不良记录的同学予以公示,并规定,连续两个学期都有不良记录的同学将列入网络课选课黑名单,以后将禁止其再选修网络课课程。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陈慧女副教授参与过慕课教学。在她看来,对于“代刷”组织应当坚决制止,对依靠“刷课”来获取学分、拿到高分的同学也应该按照“违反诚信原则”来予以适当惩罚。
她表示,针对这一现象,需要从根源上寻找解决方案,加强管理与监督是一方面,但治标不治本,关键还是要提高课程质量、增强吸引力。同时,可以适当减少学生的慕课学习任务,减轻学生的压力和负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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